醉里乾坤大

【井然＆骆小曼】

第二十九章   灵犀

 

夜风阵阵，送来独行的旅人奏响的乐曲。

面对骆小曼暗示意味的邀请，井然直接将手机打开给她看，那是他们还有朝朝一家三口的合照。

“对不起，我是有家室的人了。这位小姐，我很抱歉。”

哇，回应满分表现良好。

骆小曼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小小的鼓起了掌。

不过这才不是她的目的。

面对他的态度顺势点点头：“好吧，那——Sorry！”说着径直坐在台阶上，抱着膝盖的形象显得格外孤独。

把玩着硬币的手被井然握住，主动服软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：“别闹了，跟我回去吧。”深夜的罗马并不安全，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惊魂逃脱。

冰凉的硬币猝不及防的抵上他的嘴唇，随即另一面印上了她的炙热。

趁机得逞的骆小曼得意洋洋的将硬币放回他的手中：“这位先生，你输了哦！”

这是明晃晃的挑衅。

真不知她于此还有多少招数，一想到这点，井然脑中的某根神经在不安跳动，不禁思考自己为何会爱上这样的女人。

面对骆小曼促狭的笑脸，井然摇摇头：“何以见得。”飞扬的硬币落进他的掌心，瞬间合上留下玄机，“小姐，要不要与我打个赌？”

如果他猜中，今晚就要一切听他；而如果骆小曼猜中，他才能认输任其处置。

他偷偷的做了个弊，骆小曼猜错。

“请吧。”

他很坦荡的要做一位护花使者，骆小曼却有些不爽的快步走在前面，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带起的节奏，却被井然掌握了事态的主动权。

突然停顿的脚步正撞上身后人的怀抱，于是顺势向后一倒：“哎呦！”

故作示弱的伎俩很拙劣，但只要有用就行。

井然也是没想到自己会第二次上了她的当。

为了方便工作，曾经在罗马购置的那座房子又转回他手上。长长的青石板路两侧开满了蔷薇花，于昏黄的灯光下显露出浓郁而芬芳的面目。

伏在井然身后的骆小曼忍不住伸手掐起一朵，想要别在他的发尾上。

“啊！”尖细的花刺瞬间扎破指尖，殷红的血珠颤颤巍巍的渗出皮肤。

井然连忙放下她，暗恼明明将偷花小贼抓了个现行，却还是奈何不得。

不仅如此，还心疼的捏过手指吮了又吮，直到没有血再渗出才放开：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
仔仔细细的撒过药粉缠上绷带，骆小曼对着包扎完美的手指不住想笑，他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？

“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？”

“不这样你怎能长点教训，”井然克制着欲伸出的手，故意板起脸，“这么大人不知道蔷薇有刺啊？”

“我就是一时看着好看手痒……”眨眨眼似是想到什么，肆无忌惮的向他靠近，近在咫尺的气息无风自动的撩拨着他的脉搏。“所以一时忘了，美丽的事物也是有危险的。”

他有很久没有见过她露出这副冷冽而直白的眼神，不可否认，这散发出来的一如当初的致命吸引，才是导致主动沦陷的根源。

不，他一定不能再一次屈服于本能的诱惑。

近身相贴的躯体传递着熟悉的温软，他虽然下意识圈出怀抱，却坚持摆出一副君子姿态。

头顶的光线天地颠倒，骆小曼好整以暇的将井然扑倒在沙发上。

这一幕仿佛昨日重现。

井然不动声色的滚动着喉结，两手在她身后虚虚扶着以防她跌下去。

今时不同往日，他想当柳下惠的心情，骆小曼不是不能理解。不过一点反应也没有，岂不是显得她毫无魅力？

于是顶着井然沉默的目光低下头去，蜻蜓点水般攫取那一双澄澈见底的潋滟。隔着眼睑感触到下面不住的滚动，连接着他不住跃动的心跳。

他向来都抗拒不了她这样的撩拨。

不过现在的井然却依旧岿然不动，再次张开的眸子反射出荧荧的光，闪烁中带着笑意，不是情动、不是鼓励，而是明晃晃的告诉她：对于主动投怀，他做得到毫不动摇。

哎呀，出息了！骆小曼有些恼火的锤了对方一下，瘪了瘪嘴：“好啦，不玩了。”

她这算是认输了？

生气的嘴角被对方飞快的啵唧一声，井然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在怀里：“不生气了？”

他大概意识到骆小曼为何动气，不过也不能一个人玩消失不声不响的来这里，任是谁都要被吓出病来。

“你要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？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都要急死了。”

虽然可以确认，井然绝对没有动别的心思。不过鉴于他的反常态度，尤其是在她主动示好后竟不声不响一个人逃到罗马的行为，骆小曼对井然的话保持怀疑。

 

趁着骆小曼睡着，井然连忙通知国内的工作室暂停她的一切工作，说是在罗马他另有安排。

“井先生，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收到好消息了？恭喜啊。”徐姐作为过来人，焉能不知骆小曼去罗马是为了什么，不过她和工作室的同事们一样，一直期待着他们能早日修成正果。

“嗯……这个我到时候再通知你们，谢谢徐姐。”井然笑着挂了电话，精神奕奕的将房子大概收拾了一遍。虽说房间里还是以前的布置，但他生活简单，而且整日忙于工作，安排的再井井有条也还是不免透露出一股独居者的气息。

毕竟还从未想过骆小曼会随他在此长居的可能。

接下万神殿修复的项目，他知道是骆小曼一心想促成他实现自己的梦想。他也很珍惜这次机会，用自身实力让整个世界见识到来自中国的建筑设计师所展露的光芒。

也是从那时候，他便决意一完成万神殿的项目便彻底回国。

他已经向世界证明了自己。更重要的是，他的爱人，他的孩子，他的未来都在那里。

朝朝出生那天，他被迫滞留在莫斯科机场，偶然遇见了同样被滞留的纪师兄。

纪师兄对没能与骆小曼合作一直耿耿于怀，知道她与井然的关系后才恍然大悟：“你小子，竟敢在未来岳丈面前拿我当掩护，我可记着了啊！”

井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承受了师兄的调侃，反而不好拿刚刚的喜讯继续刺激他：“我听说博览会举办的很成功，纪师兄你设计的场馆也已经成为享誉国际的标志建筑，还是要恭喜你。”

“谢谢，我听说你接了罗马万神殿的项目，能在排外严重的意大利第二次赢得竞标，可真是给我们中国人长脸！”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双手一拍，“对啊，你不就是在罗马，有个项目最合适的就是你了！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是这样，你知不知道欧亚高铁线路即将贯通，而意大利作为中国友好邦交国度，要在终点站罗马修建一座高铁站。”他虽然知道这个消息，但是这项目要长期留在罗马，这对于一个向往满世界奔波的人有些煎熬。不过井然就不一样了，他在建筑设计业有极高的知名度，拿下万神庙修复项目更是在意大利方多了一张通关牌，人又正好在罗马——多方权衡，还真是没有比井然更适合担任中意高铁站设计师一职的了。

“我——”其实井然亦收到项目方的邀约，只是他一心在国内便没有答应，也不想让人误以为因为小曼而拒绝了这次机会，便委婉回答，“我还在考虑。”

谁知计划好的一家团圆被横生的陆衍打乱了节奏，却因此有机会得知骆小曼曾经工作中所经历的艰辛，也让井然意识到，她尚且能在种种困囿中坚持下去，他更不能自以为的做出牺牲。

他们都不能成为第二个陆衍。

送走骆小曼紧急报道后，他也回了罗马，在忙碌万神殿项目的同时也开始准备竞标中意高铁站的资料。

疲惫而匆忙的日子过得很快，每一次短暂相见都弥足珍贵，每一刻贮存的甜蜜都值得细细回味。他已经做好了要长期如此的准备，可骆小曼却给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。

“谢谢你，小曼。”面对所爱之人的睡颜，井然忍不住倾身以吻，迷蒙中张开的眸子星光点点，那是无声的邀请。

他不是抗拒不了诱惑，而是抗拒不了她。

从一开始就是。

 

曼妙的春光洒落整个卧室，如此绮丽的时光让人忍不住继续沉溺。井然收拾好上班行装，轻轻亲吻正在沉睡的爱人。准备好的早餐已经在桌上，他留了一封便签在床边：请劳烦未来的女主人看看家里有什么要变动，我会提早下班，有什么需要我们一起去添置。

细长的颈侧透着点点红痕，那是某人一时情动而留下的杰作，井然红着脸拉起被子欲盖弥彰，轻手轻脚的出了门。

听到关门声，骆小曼便睁开眼睛，其实她原本计划是趁着井然没醒来趁机溜走，好好的晾他一把，让他也感受自己的怨念。

可是面对他的百般珍重，她又自行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
尤其是看到他最近更新的那幅漫画，更加确认了他如今的心境。

面对已经成熟的萝卜，兔子先生却迟疑着不肯动手收取，唯恐拽破了上面的叶子让萝卜受伤。

井然虽然看着成熟、睿智，面对任何风浪都游刃有余，可她知道，他的内心非常细腻而敏感，虽然他们的人生际遇大不相同，但却又不谋而合的给他们留下这一印记。

其实他大可不必想这么多。

山不来就我，我便就山去。

 

井然收到珠宝商Joe电话，说是之前他定制的戒指终于完工。

经过雕琢后的钻石呈一颗心形，无论哪个角度都显得熠熠生辉。圆润的戒圈盘旋出一股浪潮，点点碎钻洒落其间，似是为当中的那颗心作指引。

“井，我觉得你可以考虑把这个设计卖给我。”

“Joe，请容我拒绝。”

知道这是井然为求婚亲自设计制作的戒指，Joe这么说也是为缓解他的紧张：“Okay，Auguri successo。（祝你成功）”

拿到戒指，井然心里也踏实不少，满溢着笑意的眼眸清波荡漾：“Grazie。”

 

回到居所，骆小曼十分殷勤的从厨房出来：“你回来了？”说着摆上最后一道菜，“你来的正好，快尝尝！”

“这是你做的？”面对等待揭晓的餐盘，井然不是不怀疑，一心想“改善”骆小曼的妈妈都已经在屡屡失败中放弃让她下厨的念头，她怎么突然提起兴趣了？想想被她烧坏的那口平底锅，井然微微有种不妙。

他已经定好了餐厅，那边正布置着场地，而眼前的“意外惊喜”，竟让他一时不知所措。

其实这可不是骆小曼一时兴起，她一直都想自己为井然亲自下厨做一顿饭。

可能在旁人看来，井然曾在媒体上公开的所谓“择偶标准”颇有些自大，然而骆小曼很清楚，他完全不是媒体上形容的那个样子。不过，那些话里透出的愿景，她也想偶尔满足他。

虽然做不到“家庭主妇”，却也可以为他洗手作羹汤。

“这我可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做一顿饭，你真的不要尝一下吗？” 她娇声娇气的恳求，井然不得不败下阵来。骆小曼知道他是个完美主义者，因此已经提前“清理”了形象不佳的失败品，至少从卖相上看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
骆小曼注定与厨艺这两个字无缘。吃下去的第一口，井然便不由做出总结。

其实要说糟糕也不是那么糟糕，就是明显感觉到她确实按照教程操作，只是做饭这个事情，全凭天分与巧劲，程序化不得。

“怎么样？不好吃吗？”正要跟着尝试的骆小曼被井然打住，闪烁的眼神好半天才斟酌出一句完整的话：“我们出去吃吧。”

显而易见，她被嫌弃了。

我不是嫌弃你，心里有个名为井然的小人在小小声申辩。

哼，嫌弃她的辛苦成果就是在嫌弃她。

这是继不告而别后扎向骆小曼的第二刀。

井先生，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！

啊偶，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。

井然听到她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
他不是因为骆小曼而生气，而是懊恼好端端的计划竟被自己搞砸了。

“对不起！”“对不起！”

不约而同的道歉惹得彼此笑出了声，骆小曼将餐盘收走：“好啦，听你的我们出去吃。”

井然带她去了另一家。

“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？”骆小曼一再暗示，他就是不为所动：“没有啊。”

如果没有此前的插曲，井然的计划堪称完美。可正是因为刚刚打击了对方，再说出那些话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。

“好，那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
优雅的乐曲飘荡在餐厅，餐桌之间相隔很远，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。

手心里的盒子被她裹上一层细密的汗，说出的话也不由戴上颤音：“井然，你——”

“等一下我接个电话！”来自预定的那家餐厅经理的来电，简直就是井然此刻的救场铃音。骆小曼一直等着他开口，可偏偏他错过了良机。

他要给她最难忘的回忆，所以就算要求婚也不能是在这里，更不能在此刻。

 

被扎了第三刀的骆小曼的心情不怎么好，一路上对于井然的殷勤视而不见。

她真的很想摇着这位大哥控诉，她来求婚都要被打断，井先生你活该单身吧！

“喂，”一般情况下工作组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，井然有些不豫，“怎么了？”

他真的很抱歉，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，随即清了清嗓子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接完电话，井然看向身边的人：“我要去工地上处理些事，你要不要先回去？”

“不要！”气呼呼的骆小曼此刻像是进入叛逆期，不管他说什么都持反对意见。

疑惑的眼睛眨了又眨，没办法，自己惹毛的人还是要靠自己顺回来：“好吧。”

他们驱车来到中意高铁站项目工程所在地。

在此值守的工程负责人一见他连忙喊他过去。

骆小曼被工地上庞然大物所吸引，这就是井然设计的高铁站形象？这和他之前的作品风格很不一样。

萨里奇夫人的来电一接通便听到那边不住欢呼：“恭喜你，曼！”

“恭喜我什么？”她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“恭喜井终于向你求婚成功呀！”

井然求婚？开什么玩笑，他要是真有这个心思，就不会一连续的惹火了她。

“不是吧，井今天说邀请我和我先生一起去为他助阵，不过我们现在在巴黎来不及赶回去。Solo餐厅现在已经该打烊了，他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说？”

是啊，井然不仅一个字都没向她透露，还佯装无事的企图蒙混过关。

“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们，再见。”

她算是想清楚，井然偷偷塞到朝朝玩具里那张戒指草稿是什么意思了。

随后，骆小曼又受到一阵电话轰炸，有之前的同学，也有曾经的同事，无一例外他们都是人在罗马，却被今晚邀请的主人井然放了鸽子。

“骆小姐，井大设计师是不是还没到求婚地点就被您给‘正法’了啊？”

“闭嘴把你！”被调侃的骆小曼忍着眼泪，气呼呼的挂了电话。

好你个井然，这些电话到底算什么，你不敢对我直接说，就变相的让其他人来“逼婚”吗？

你怎么这么傻。

一个人偷偷准备好一切，就因为看她不开心便要放弃吗？

嘁，我不会让你得逞的。

骆小曼擦了擦眼泪，决定主动去找井然。

事不过三，井然你要是再错过机会，我就、我就继续下去。

一直都是他在身后守护着她，现在该是她主动了。

骆小曼正四下观望，脚下的升降台却突然徐徐升起，一直将她带到整个建筑的最高处。

井然有些急促的跑过来，幸好日常使用的工人们已经为其加装了护栏，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。

“小曼！”

带有抱歉的呼喊穿透寂静的夜，悠悠荡荡的飘向她所在的方向。

骆小曼看向井然，他明明离得很远，却又看得分明。

她指指手机，井然的口袋里随之响起铃声。

“对不起，我、我本来不是这样安排的……”电话一接通，他便立即向对方道歉。

送走负责人，井然本想带着她好好参观参观，谁知失手操作将骆小曼带到高处。

她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：“想你也不会做出威胁人的事。不过，这里的视野还不错，我也算是有幸，能第一个见到井大设计师最新作品。”

刚刚搭建完成的钢架结构支撑起整个建筑体的形状，金属独有的冷光勾勒出主体雏形。

是一对飞翔的鸟在轻轻触碰翅膀。

其实，这件作品的灵感还是来自于骆小曼。

象征中意友谊的高铁站，井然及工作室成员们拿出了不少方案，可怎么都和心里的感觉差了一点，直到在上海的家里看到骆小曼的设计模型，他才有所感悟。

这座高铁站象征着中意共同合作、发展的美好愿景。而这座城市，也是他和骆小曼最初相遇的地方，目睹了他们在此身与心的悸动，也即将见证他们开启新的人生篇章。

身无彩凤双飞翼，心有灵犀一点通。这对比翼双飞的鸟，便是寄予中意美好愿景的象征。

也是他对骆小曼的允诺。

高空中的骆小曼如一颗安静的星，璀璨了头顶的整个夜空。

我准备好了。井然对自己暗暗打气。

虽然距离遥远，可骆小曼还是能看清楚下面的人正缓缓单膝跪地。

攥紧手机的手指显露出她此刻的紧张，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差点当场窒息。

不过此刻的井然也是心如擂鼓，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。

“小曼，我——”“我愿意！”

仿佛是在经历什么生死时速，对方才刚开了个口骆小曼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。

呼，她终于自己说出来了。

下面的人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，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传了过来：“……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
骆小曼点点头，也不知他能不能看见，不管了，就当给自己增添信心：“我说我骆小曼，愿意嫁给井然。”

竟被她给抢了先，井然不禁想嘲笑自己的迟疑，不过在他回应之前，还是要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出口。

这些话，不是为了在此刻挽回什么面子，而是从他考虑要和骆小曼在一起之后，一直都在深思熟虑的事。

井然的停顿，让骆小曼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安，下意识握住口袋里的盒子。

“小曼，在我回应之前，我必须要向你坦白一件事。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情脉脉，一点一点沁润着她的心田。“在我和骆叔叔一开始认识的时候，就已经向他坦白了我们的事，而骆叔叔也把你的成长经历告诉了我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井然一个道德感与责任心那么重的人，之前保持暧昧已是自欺欺人，在知道有了宝宝后还能容忍她的抵抗，为此承受多少压力，付出了多少努力，她不是没有感觉。

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慢慢靠近，回应那颗火热的心。

“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些。”所以她愿意给予存在井然的这个世界信任，愿意与他一起共度人生。

他的眸子又大又亮，隔着这么远也能看的见其中的闪光。

井然似是料到她会这样回答，听筒里的声音缱绻又带着某种叹息：“小曼，我明白你的心意，可是，这也是我内心彷徨的所在。”如同正在退潮的海浪，缠绵而不舍的眷恋着海岸，但浪潮终究要褪去，袒露出的岩石终将露出嶙峋面目。

“我不想因为朝朝的存在，或者你的感动，就让你一时冲动的答应和我在一起，你明白吗？”

他很理智，所以率先撕开被舆论及周围人所包裹的氛围外衣。无论骆小曼做什么决定，这都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，与旁余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。他能承受得起。

这也是他放弃当众求婚的重要原因。

他的犹豫，骆小曼怎会不懂，可自己若不是真的动了心，任是谁都无法撼动分毫。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，我说我愿意，也绝不是一时冲动。井然，既然你问了，我也有个问题要你回答。”面对所爱之人，她也要直面心底最深处的阴翳。“你能保证我们未来的人生，一定会一起走下去吗？”

井然当然想毫不犹豫的回答“是”，也有不容置喙的信心。可他清楚对于曾经受过的伤害的人来说，反而不能盲目的做下允诺。

他有一生的时间来向她证明：“我不能保证。”空荡荡的夜空传递着他的心跳，“因为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未知的，就像我怎么也不会预知到能遇到你。

可是我会一直努力，不住付出，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，都是值得。”

他的话语，比任何山盟海誓都让人心动。

骆小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既然你心里这么清楚，为什么还要来质疑我？

不可否认，朝朝的出现确实改变了你我的人生，可正因他的存在，我才有了正视我们之间关系的机会。

我喜欢你，我爱你，不仅仅是因为你的付出，而是我看到你为了做出努力而显露出的那颗真挚的心。”

井然，我想和你在一起，想独占只有你有的这份爱。

无声的情愫在此间蔓延，脉脉相视间有粼粼波光在闪动。

“那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？”

“啊？等、等一下！”回过神来的井然有些慌乱的暂停了她的提议，他的话远不止上述那些，就像他的爱，要比她以为的还要深。“我、我话还没说完！”

逻辑敏捷的井大设计师此刻的张口结舌，看在骆小曼眼里是越发可爱，她避着电话轻咳一声，清清嗓子：“好吧，你说吧，反正现在就算你要讲一遍兔子先生种萝卜的故事，我也不得不听。”

想起自己暗戳戳的那些画，井然也不由想笑，不过他也要趁此消除她的误解：“其实萝卜发芽的第一天，并不是兔子种下萝卜的第一天。”

那天虽然是确认朝朝存在的第一天，但这只是给了井然能够改进彼此关系的机会。在此之前，萝卜的种子早已埋在土里，只是这一点，兔子先生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。

“虽然你我的相遇，完全违背了我与人交往的逻辑，而在此之后，我又一再打破自己的界限。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，那晚去了许愿池。而我更是要感谢你，出现在我的世界。”

他感谢最初的欢愉，为他开启了从未体验过的世界。他感谢命运让他们数度重逢，从此以后心不由己。

他要感谢她的存在，让他真正学会如何去爱。“虽然你总说是我在努力付出，可其实是你，我才学会如何表达、才真正认识到我需要的未来伴侣是什么。”

不是母亲为他顾虑的温顺主妇，也不是他单纯臆想的要受他庇护的小女人。

而是互相尊重、互相支持的鲜活灵魂。

当然，他会为了他们共同的人生而继续前行。

“所以，骆小曼小姐，能不能给我个机会，让我能够永远仰望着你？”

她虽然已经抢先回答了愿意，可听到这句话，还是忍不住动容。

井然摊开的手心里有光芒在闪烁，那是他亲手做的戒指。

耳边的手机已经开始发烫，这沉默让他的心有些焦灼。

“还有呢？”是她在问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这还差不多，骆小曼抿了抿嘴唇，仿佛下一刻要丢的是颗重磅炸弹。

“我也有东西要给你，你要是接不到，那就算了。”

井然还不知道，自己也偷偷做了戒指。

一颗流星自她手中滑落，稳稳地落进他的心海。

和手中的光芒一道，那是他们不谋而合的心有灵犀。

漫天星光闪烁，将两只鸟的影子投向大地。

骆小曼的位置正在喙部，而井然就在这处的阴影里。

她低下头，投下的影子正好吻向他。

从此以后，他们终于永远的在一起。

 

 

（全文完）

ps：中意高铁站是我yy出来的，从地理角度来说不可楞实现😂